“老板姓周的那个,听说当年跟咱们家打过官司。”我说:“这几年有个挺知名的女设计师你知道吗?她跟我聊起了这个。”周设计的名气其实还不算太大,因为没有办葬礼,她的死讯也没有传出去。
苏悛沉默了一下,说:“那你离她远点吧,凯越当初跟咱们家打过官司,输了还死了人。”苏悛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但版本是说凯越耍无赖,非说是苏家窃取他们的商业机密,上法庭输了又搞自杀这种事来抹黑苏家,总之和繁音说得恰好相反。
我便说:“原来如此,周设计提起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也就没对我仔细解释。”
“我也注意过这个周设计。”苏悛说:“爸爸不太喜欢她,之前一直打压她。”
“为什么?”
“不清楚。”苏悛说:“所以你更要离她远点。”
挂了苏悛的电话后,我的脑子更乱了,通过他的话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我养父跟周家之间真的有很特别的关系。因为那个公司真的太小太小了,我养父没道理关注它。
接下来我给繁音打电话汇报事情,然后说:“要不我再问问我养父吧?”
“你怎么问?”繁音说:“真有什么的话,他绝对不愿意告诉你。”
“我直接问他。”
“不合适。”繁音说:“再查查再说。”
我没理他,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我养父的号码。
我想,任何一个见过我的人在看到那张照片时,真的都会觉得她跟我有亲缘关系。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虽然是我养父的私人号码,但依然是珊珊姐接的。
我请她帮忙转接,她让我等等,很快就把电话转了过去。
我养父接起来后,问:“有什么事?”
“爸爸。”我说:“抱歉打扰您,我想问您一件事。”
“嗯。”
“您认不认识周之柔?”
他极快地回答:“不认识。还有事么?”
“那您认不认识周老板?”我说:“凯越公司的老板。”
“不认识。”他回答得异常干脆:“还有事么?”
“您不记得凯越了吗?曾经和苏家打过官司的,他们败诉之后还跳了楼。”我问:“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知道,但我没必要记得这种小事。”他依然是平常说话时那种淡淡地,很文雅的语气:“诉讼这部分有律师团处理,跳楼这部分,有公关处理。”
“哦。”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不打算骗他,把周设计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且强调:“我长得和她好像好像的,她的年龄也正好可以当我妈妈。如果她真的是我妈妈,那……”
“那又怎样?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抛弃了你。”他说:“去年你丈夫就问过我,你妈妈在哪。我早就替你找过了,早就死了。”
我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周之柔也死了……但也许我爸爸还活着。”
我养父先是沉默许久,最后说:“灵雨,你小时候就是这样,天天都在问这个。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的父母我并不认识,我帮你找过他们,但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真不敢相信。
“对。”
“那您能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
“不能,我想不起来了。”
“哦。”我问:“那您记得珊珊姐是从哪里领养过来的吗?”
他没说话。
“您还记得领养她时,她所在的孤儿院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吗?”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但我没有忍住:“肯定也记得七姐、大哥还有苏悛哥哥……只有我、只有我……”
他始终都没再说话,但也没挂电话。
“亲生父母的名字,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说:“您不但没有告诉我,也没有帮我记得。”
他这才开了口:“你还有其他问题么?”
“没有了。”我很想直接挂电话,但我的教养不允许,我对他有本能的崇拜和恐惧,虽然我现在特别心寒。
他没有我这样的纠结,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