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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深深,枝繁叶茂侧一间简雅安静的小筑坐落,青石铺成的小径穿过云山,人·流罕至的地方却干净清新,院子前的甲山林立,甲山中间有一方浅浅的水塘,细细如小拇指般大小的水流从四方的甲山液小,滴滴答答的落在横在甲山中层的摩挲石,而后才滴进水塘中。
水流清亮,有片片绿色的梧桐叶飘在上方,像一艘艘快意驰骋的小舟。
梧桐高大强硕,蔓藤绿枝缠裹的麻绳横挂在一根粗大的枝干下飘荡着一把铺了绒毯的竹椅,娇俏的女子静静的坐着,红裳惹火,宽大的裙摆在竹椅下散开,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蔷欢端着煮好的参汤从门口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目光快速闪过惊艳,一时竟看得怔愣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扯了扯,快步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汤盅放在竹椅秋千前不远的石桌上,打开盅盖,往小瓷碗里导出了一些汤汁,端着瓷碗走了过去,“姑娘,喝汤!”
薄柳之目光幽幽的看着青石小路尽头,闷闷摇头,“我不想喝。”
“……”蔷欢皱了皱眉,看了看她圆鼓鼓的肚子,“这怎么行啊,姑娘身子有孕,这还应多喝。”
薄柳之撇嘴,看向她手中的瓷碗,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来,眼神儿却有些飘忽。
三日前,她早间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她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离开皇宫。
这里很安静,环境也好。
整整三日,除了欢儿之外,她没有见过其他人,包括拓跋聿。
整整三日没有看到他,往常日日与他黏在一起,现在身边没有他,她心里有一百个不舒坦。
而不舒坦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她坚信,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放任她不管,除非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且,这地方她找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出口太小,她没发现还是怎么,她竟没有找到。
问蔷欢,她也只说,某人让她在这儿安心住下,硬是不告诉她怎么出去!
一小碗汤汁硬是被她喝凉了还未喝完。
蔷欢叹气,从她手中拿过瓷碗。
手中一空,薄柳之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儿恍惚的看了眼蔷欢。
蔷欢将瓷碗放在桌上,这才转身一脸愁云的看着她。
薄柳之看到,嘴角抽了抽,眨眼道,“欢儿,你做嘛这样看着我?”
蔷欢又叹了口气,明明十四岁的孩子扮起了老成,神色认真道,“姑娘,你整日愁眉不展,饮食不佳,不仅对孕妇自身不好,对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您看您,这才几日啊,整个就瘦了一圈儿。之前奴婢问过太医,您若是这段时间不好好照养身子,到时产子的过程会比一般身体强壮的孕妇痛上许多,而且,还很有可能……”
说道这儿的时候,蔷欢脸一白,一下闭了嘴。
这话说出来就太不吉利了,想着,又在心里连连呸了呸。
薄柳之愣住,即便她不说,她也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低头看了看高鼓起的肚子,又摸了摸手臂,好像是瘦了一圈儿。
拢了拢了眉毛,眼尾扫了眼石桌上的汤盅,吸了口气道,“欢儿,再给我一晚吧!”
蔷欢喜上眉梢,忙诶了声,赶紧给她导了一碗。
薄柳之这次喝得痛快,汤汁清香爽口,不得不说,蔷欢这丫头,手艺不错。
看她喝完,蔷欢甜甜的笑,“姑娘还要吗?”
薄柳之转了转眼珠,将手中的瓷碗递给她,挑眉看她脸上的笑,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勾唇道,“那就再来一碗!”
“恩恩,好!”蔷欢欢喜的接过碗。
薄柳之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问道,“欢儿,这段时间你可有见过向南,他现在还好吗?”
蔷欢正执起汤盅导着,一听她的话,手一抖,盅内的汤液一偏,洒到了桌上,她又是一慌,放下汤盅准备收拾,却不想袖口一扫,瓷碗哐当一声坠地,碎了!
蔷欢叫了声,蹲下身子去拾碎掉的残瓷,唇瓣微颤,眼神儿紧张的晃动,“奴婢笨手笨脚的,这点事都干不好……”
薄柳之也被她一系列的动作弄得一怔,坐直了身子看着她,碎片割手,有红色从她指尖流了出来。
薄柳之大惊,起身上前两步将她拉了起来,一只手忙按住她还在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块绢帕,飞快给她缠上,眉头簇紧,“幸好伤口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蔷欢心头一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系好绢帕,薄柳之才抬头看着她。
没有放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疑虑猛地爬上心房,薄柳之眯了眯眼,迫然的盯着她,“欢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蔷欢慌了神,又忙着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
薄柳之心思微转,眸色突地沉下,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是向南吗?是向南出了什么事吗?!”
蔷欢唇瓣蠕动得更快了,咬着唇摇头。
“欢儿!”薄柳之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微微提高了音量,目光深了深,“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吗?!”
“……”蔷欢眼眶红了红,还是摇头。
皇上之前特意吩咐,向南的事,不能让姑娘知道。
薄柳之忽的冷笑了声,一下松开她的手,背开身去,一只手撑在腰上,嗓音微寒,“你不说也罢,从今日起,你便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蔷欢一下子慌了,咚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拉住她红艳的衣摆的一角,“姑娘,奴婢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进宫之后,只有她对她好,她不想离开。
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薄柳之心下一软,本就不是真的要将她赶走,她只是想知道向南发生了何事。
闭了闭眼,转身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欢儿,在这宫里,除了他,我就信你……是不是,现在连你,我也不能信了?!”
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蔷欢整个人一震,猛地摇了摇头,“姑娘,可以的,您可以相信欢儿的……”停了停,哽咽道,“姑娘,您等等。”
说着,她撤身往房间内跑了过去。
薄柳之心中窒闷,不好的预感如洪水狂灌进她的脑中,看着蔷欢跑进去,又快步跑了出来。
蔷欢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她,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薄柳之皱紧眉头接过,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盯着她道,“这是什么?”
蔷欢咬了咬唇,低头不敢看她,“是,是向公公留,留给姑娘的。”
“……”捏着信笺的指紧了紧,薄柳之重新坐在竹椅上,缓缓打开。
每看一行,心中的震骇就越浓,眼眶一点一点红润似海。
蔷欢不安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信的内容是什么,可是已经她看完信已经好一会儿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竹椅上,一动也不动。
蔷欢有些担心,语无伦次安慰道,“姑娘,向公公走得很安详,没有吃苦……”
最后一个字刚从喉咙口里冒出来,便被她一个凉凉的眼神儿止住了。
薄柳之揪紧信笺,一半的笺纸在她掌心皱成了一团,明明双眼通红,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看着她道,“向南……”深吸了口气,“向南什么时候过去的?”
蔷欢咬了咬唇,“具体时辰不知道,奴婢受皇上的命令找到向公公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其实不用问,她也大体能猜到是什么时候。
那晚,他一身是伤的找她,又故意向她透露祁暮景的消息,接着她便发现门前躺在的出宫的令牌。
一切的一切太过明显,她甚至不用多想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一切都是太皇太后以他宫外的亲人为要挟,逼迫他做的,而在这之前,太皇太后已经几次三番要求他采取行动,可他一直按耐不动。
太皇太后所以恼了,才会对他威逼。
那晚,她最终还是出宫了,向南以为她凶多吉少,心中愧疚,家中亲人也保住了,他觉对她不住,便想一死抵罪……
薄柳之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小腹一阵绞痛,她猛地抓住藤绳,疼意越来越来明显,像是有人在揪她的肠子,脸上的汗水也一瞬冒了出来,终是忍不住大叫了声,疼得她整个人从竹椅上嗦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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