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喜欢我。
我是个不冲动的人,否则我活不到现在。但我的确已经不是第一天想跟她*了,可我是个有信仰的人。信仰的力量一般人肯定无法理解,那是——我穿上浴衣,走了出去,来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认真地看着我。
她的头发仍湿着,浴巾上也染着潮气。她的嘴唇也是潮湿的,而且有点冰冷。她的肤色不算白,而是诱人的小麦色,她的肌肉紧实,就和看上去一样有利健康。
我幻想过很多次吻她的感觉,但都没有真正触到的这一刻强烈。我也幻想了很多次她肌肤的触感,也从未想到竟然这样迷人。我更幻想过很多次与她结合时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像这样畅快过。
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而她这么美,这么迷人,这么温暖,这么紧致……
我竟然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意味着我并不只是交易的对象,毕竟所有的第一次都值得纪念,她对我至少有几分喜欢吧?
她全程都紧紧地皱着眉,偶尔会发出艰难的轻哼。那表情一点都不像疼,似乎很舒服。我很愿意看到她舒服的反应,这至少意味着她是快乐的。
之后她浑身是汗,像是累极了。我抱着她,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我决定想想以后要怎么办,满脑子却只有这样那样的绮丽念头。我停不下来,我想要她,破例之后更是无从阻挡。我就像小心翼翼地权衡了几天几夜,最终却决定撞运全梭的赌徒一般,突然发现自己早就腻了这种拉锯似得焦灼,早就想要这一番痛快。
她一直都没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那种期待已久终于抱进怀里的感觉让人着迷。我不停地回忆起我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她时的光景,我还记得那定红色的贝雷帽下光洁的额头,那时我就很想过去吻一下。我还想握住她的手臂,抚摸她的脊背,吮吸她的嘴唇……我也想让她对我,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虽然我没有因此而感觉到爱意。
之后她累极了,不再配合,脸上显出腻烦。
跟不爱的人*当然是一件很糟糕的事,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之后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她依然不跟我说话,躺在水池边,闭着眼睛皱着眉。我躺在她旁边,不敢离得近,也不想离得远。我开始想以后的生活,她会不会爱上我?我要不要告诉我爸爸我要娶她?我可以断定我爸爸不会答应,因为他们家上次的态度让我爸爸非常生气。
如果她不爱我,可能一切都会容易些,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女人,虽然我还想继续要下去。但一切都不会出轨,我们的关系不再有任何难度。
如果她爱我?
这是最好,也是最坏的可能。
本来我计划了很多度假活动,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每天都去告解,告诉天父我觉得我做了一件愚蠢至极的事,因为我勉强一个不会嫁给我的女人和我发生了关系。
第一天告解回来的路上我真的决定不碰她了。
然而当我进房间时,见到她正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光洁的小腿露在被子外。她的脚很漂亮,脚趾饱满,脚踝精致。我不由抚了过去,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绷紧。
我扯开被子吻了下去,许久她才张开眼,侧过脸,眯着眼睛望着我。
我第一次读《圣经》时,对亚当和夏娃有些不满,因为既然一切都是上帝所赐予的,他们就应该保证绝对的忠诚。少吃一颗果子能怎样?
现在我才明白,禁果的诱惑是克制不住的——我情愿下地狱。
度假回来后,盛萌萌来找我,拿出了孕检单。彼时我满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她给我看这东西的意义。我告诉她我没碰过她,她哭着跑了。
当天下午,我爸爸让我回家,我能看出他脸上紧绷的怒火,这在他看来是比杀人抢劫更加严重的事:“萌萌怀孕了?”
“可能是。”
“什么是‘可能’?”
“爸爸。”我问:“你对我的人品有几分把握?”
那天他最终没有选择对我发火,而是难得唠叨,说人生很长,会经历很多事。有的人始终在我身边,我时时刻刻都在试图撵走她,不停地伤害她。我现在以为这是因为我不爱她,可我很可能只是习惯了。但直到她真的走了,我才会后悔,可人生没有机会回头。
我认为他的话有几分道理,所以我之于妞妞是这样吗?我可以确定她不爱我,完全不爱,甚至不喜欢。她明明很聪明,我明明有问必答,但她却什么都不问,她完全没有了解我的*。她也不喜欢我的身体,我甚至不知道她躺在我身下时是什么感觉?觉得快乐,还是恶心?
如果我离开她,她会如何?如果她就像我爸爸形容得样子,在我放弃后忽然回来,我要如何?
我的顽固不化最终激怒了我爸爸,他干脆切入了正题:“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跟谁结婚?”
“萌萌。”他彻底冷下了脸。
“我没跟她做过。”我刚刚就已经解释过:“真的没有。”
他皱着眉,显然在竭力遮掩怒火。
“我可以再等几个月请她配合做dna鉴定。”这种事我需要证据:“是我的到时就结婚。如果不是,还请她另择良人。”
我爸爸还没说话,我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平时我和我爸爸谈事情,手机必然要交给梁默。但我今天没有,它一直都没有离开我。我无法精准地描述我这样做的理由。
屏幕上跳跃着“妞妞”两个字。
我到外面接了电话,又有人在刁难她。这事我一直在查,也有了眉目,但还没有安排好跟对方见面的时间。我也有点不想管,因为她没有向我开口,我不想太贴她。
回来时我爸爸的脸已经完全阴了:“是谁的电话?”他视力不是一般得好,刚刚肯定已经看到了。
“韩小姐。”
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而我不需要他发问:“我喜欢她。”
他沉默了很久,才问:“你打算怎么娶她?”
我不知道。
如果我离开家族跟她在一起,那我能给她的只有仇家。她也不可能离开家族跟我在一起,我们生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背负着生来就有的责任和义务。逃走是最懦弱无耻的选择。
而且她不爱我,我怎么娶她?即便是逃走,也至少要她同意才行。
我不知道妞妞是从哪天开始爱上我的,因为她对我始终都不冷不热。我在她面前就像个小孩,她太冷静了,即便对我说情话,依然如同教科书一般。我从她的脸上发现不了任何不能自己的激动,她也不愤怒。
但她没有离开我,有时也对我很温柔,也渐渐开始缠着我跟她*。这也许是因为我太幼稚?我总觉得她如果像盛萌萌那样,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不停地对我剖白说她爱我,不停地对我撒娇卖蠢……那样我一定知道她爱我,但那样我可能会不爱她?
我偶尔会纠结这个问题,并且很想躲几天,却又十分想她,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灰溜溜地滚回她的身边。
有一天我睡着时觉得有人在看我,眯起眼睛时看到了她的脸。我当然看不清她的神情,而且因为害怕惊动她而重新闭上眼。
那天四周很安静,没有声音也没有光。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抚着我的胸口,她的嘴唇亲吻着我的皮肤,她像只可爱的猫咪一般,用她柔软的脸颊与我耳鬓厮磨。如果她没有发出笑声,我大概真的会以为自己沉住了气。
我张开了眼睛,她便贴进了我怀里。她说:“费怀信?”
“嗯。”
我总觉得她那天是有话要说的,可她没有说下去。
在我们决定结婚的前不久,繁音过来,邀我一起喝酒。他告诉我他刚刚给他夫人扫了墓,而他夫人的家人以后没有同意在墓碑上加上他的姓氏。他说:“其实我们在一起时就已经商量好了,她会冠我的姓。可我没有录音也没有证据,她就已经没了。”
“也许他父母只是希望尊重他们看到的事实。”
“可我是她的丈夫。”
“你们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婚礼。”
那天他喝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我的话有些刻薄。没有办成这桩婚礼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他父亲执着于出身和血统并不支持,他本人也有些犹豫。
我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很久,他盯着我的眼睛问:“和两年姑娘分手了?”
“没有。”
“费叔叔说你会娶盛萌萌。”
“……”
“听我的话,别娶。不喜欢她就别娶。”他握住了我的手,说:“娶你喜欢的。”
“如果我喜欢你妹妹呢?”
“我妹妹?她?”他嘿嘿直笑:“我也不知道你以前看上她什么了,可她实际上是一个很没劲的人。真的,很没劲,工作狂。”
我不是要听这些,而是:“如果我喜欢你妹妹,我也能娶吗?”
可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继续纠结着这个问题,直到那天她陪我去教堂。
她问我有关婚礼的事。
我就像那天看到她坐在床边时一般,仿佛突然被人控制,说出了我一直都想,却一直都不敢、亦不能说的话。
我跟她从小就被教导成理性的人,我们小心翼翼,权衡得失,铺好每一步路,尽力精准地算计着未来。我们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幼稚跟冲动,生怕不能成为掌控整个家族的人物。
可我的本质是一个幼稚的小孩。我在求婚之前甚至明白我们根本无法从法律意义上结合,也没有准备戒指,更不知自己是否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她也是幼稚的。
因为——她答应了。
(本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