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汐手一抖,汤就这么洒出来,烫得她虎口通红,可却顾不了那么多地将碗飞快放下,“你说,徐冰妈妈?”
“是啊,怎么了?”同事止住话头,疑惑地看着她。
“是她婆婆吗?”
对方噗地一声笑出来,“她都还没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哪里来的婆婆?当然是她妈妈了,跟徐冰不要长得太像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简汐猛地想起在徐冰家里看到的那副照片,上面的人眉眼之间哪里和徐冰有半分的相似?
心里的疑惑似忽然之间就找到了答案,她匆匆地起身,“徐冰老家在哪里?”
对方被她焦急的模样吓了一跳,“简经理,你,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有点事忘记问徐冰了,我得亲自去问问她,快告诉我。”
“哦,这样,”对方放松下来,“在元定村,就到市中心车站做大巴,有直达的。”
“谢谢!”
简汐匆匆回到办公室,收拾好自己的包,随意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给值班的员工,然后快速地离开了盛世云庭。
直觉告诉她,徐冰的撒谎绝对跟霍婉的受伤有最直接的联系……
元定村离市区并不算太远,大巴三个小时就能到,只是几日来的春雨让道路有些泥泞不堪。
一路颠簸下来,简汐只觉胃部难受得紧,无力地趴在前面的座椅上,张着嘴小口地喘息着。
车子再往前了一段时间,她就听得旁边的人道,“姑娘,不舒服吧?马上就到了。”
“还好,”简汐用力扯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邻座大妈拍了拍她的背脊,“坚持一下。”
“好……”
好字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自车子的后方传来,她好奇地想要转头看出去,结果就看到旁边的人脸色一变。
司机更是大吼一声,“大家原位坐好,不要动,我要开快车了!是泥石流!”
所有人立刻紧贴着椅背,大气都不敢再出。
一脚油门轰鸣下去,却很快被更大的轰鸣声湮没,如海啸一样的巨大声响铺天盖地而来,巨大的水流夹杂着土石,像高速行驶的火车头一样自汽车的后面呼啸而来,将后面的路悉数压塌,路边的参天大树如一颗颗小草一样被轻轻拔起,很快消失不见……不停地有大块的石头打在车窗之上,吓得人们尖叫连连……
简汐的心猛烈地跳着,跟所有的人一样,在心里祈祷着……
眼前闪过许多人的脸,有妈妈的,有霍婉的,最后,停在了沈淮墨的脸上……
沈淮墨,沈淮墨……
她暗暗念着他的名字,握紧双拳……
大型的客车此刻像一叶大海中的孤舟一样,奋力地寻找着生路。
可最后,这一叶孤舟被卷进了前面塌方的那个巨大的黑洞里……
耳边刹那充斥着所有人的尖叫,简汐身体如摇奖机里面的球一样被狠狠抛起,随即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盛世云庭的高层会议被打断。
秦朗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额上的汗珠已经细密地渗出。
“什么事?”沈淮墨微微不悦地开口。
所有人都激烈地讨论着盛世云庭的度假开发项目,却被自己的助手打断。他有些凌厉地扫了秦朗一眼。
“沈先生,”秦朗摸了摸左耳垂,“请您出来一下。”
沈淮墨目光一沉,立刻起身,“大家先讨论,我去去就回。”
然后快步走到会议室门外,关上房门,“什么事?”
摸耳垂是自己和秦朗之间的暗号,只有十万火急的事,才能如此。
秦朗拿出手机,调到新闻频道,递到沈淮墨面前,“沈先生,跟着简小姐的人说,她中午出发去了这个村子。半个小时之前,那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泥石流。”
“泥石流?”沈淮墨瞳孔猛然一缩,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淡然,“你确定?”
“确定,跟着简小姐的人不会看错的。沈先生,现在怎么办?”
秦朗的话语里也是满满的焦急。
上次在海格家里她毫无生气地模样猛然出没在心中,沈淮墨突然不敢想象此刻她会是什么模样。
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像紧实的大网,瞬间就将他的心脏天罗密布地裹成了一团。
“给我准备一辆越野车,快点!”
“沈先生!今天是高层会议,不如我去元定村,您……”
“照我说的去做!”
几乎,是用吼的了。
秦朗被他这样的不淡定惊到。跟了沈淮墨四年,从未见过他此刻竟然有些……慌乱的模样。
于是立刻颔首,“沈先生,我马上准备!”
沈淮墨却是已经等不及,直接朝电梯口走去。
如果他此刻能抬眸看一眼电梯里自己的模样,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坚毅的五官绷得如拉满的弓,就连额上的青筋,也一根根地,悉数跳起……
雨势渐大。
尽管雨水已经在前挡风玻璃上形成浓厚的水幕,尽管与他同行的只有几辆军车,尽管前面的路上到处都竖着请勿往前的警示牌……开车的男人却顾不得那么多地一路在泥泞的路上风驰电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