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声，长舒一口气，续道：“后来，我在伯父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可以说是我记事之后，直到跟随了公子之前，生活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长时候，战火波及到伯父家，伯父伯母全都被杀，我又过上了衣食无着的生活……之后，我与伯父家的堂兄相依为命，以乞讨过活。”

顿了顿，她续道：“初平四年，也就是我进入田府的前一年，为了躲避战乱，我和堂兄进入徐州。可是没有想到，正赶上曹操攻击徐州……”

小青的身体又有些发颤，田凡忙道：“小青，慢点说，不要着急！”

小青静了静，颤声道：“那一年，曹操所过之处，几乎将当地百姓屠戮一空，我和堂兄躲过了取虑的那次屠城大灾，之后往下邳城逃亡。那时候，徐州一片哀鸿遍野，别说只能乞讨的我们了，就连许多正常人家都吃不饱饭。我们的日子过得……”

半晌，她长出一口气，道：“之后，曹操退兵了，我们进入下邳城。可是，下邳城内一片混乱，我们根本讨不到吃的，有几次差点饿死。有一天……”

她的情形又开始不稳，浑身发颤，泪珠滚滚而下。

田凡忙搂着她，低声道：“小青，有公子在！若是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公子只要你好好的，其余什么都可以不管！”

小青啜泣一阵，摇摇头，咬牙切齿地道：“不，公子，我要说！如果不说出来，我心里难受！”

田凡点点头，道：“好，好，慢慢说，我们有时间！”

半晌，小青续道：“有一天，堂兄告诉我，有一个地方能让我天天吃饱饭，天天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问我想不想去！”

田凡已经猜到了结果，忙紧了紧臂膀，希望传递一些正面情绪给她。小青感受到他的关心，也狠命的搂住了他，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田凡会溜走一般。

好一阵，小青咬牙切齿地道：“那时候，我每天提心吊胆，一会儿害怕饿死，一会儿害怕被杀，听到有这样一个好去处，岂能不去？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家青楼，一家妓院……也就是……也就是初次遇见公子的倚翠馆，现在的梅园！”

说完，她哭了，哭得歇斯底里。

田凡没有劝慰，只是搂住她的身子，轻轻的晃着她的身子，拍着她的肩背。

好半晌，小青啜泣道：“公子，你知道堂兄把我卖了多少钱吗？一千钱，仅仅一千钱，为了那区区一千钱，堂兄就把我给卖了！呜呜呜……我好难过，我好伤心啊，为什么？那是我的堂兄啊，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为了一千钱，他就能把我卖给妓院啊！公子，他不知道妓院是干什么的吗？难道她不知道以后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吗？他不知道他为了这区区一千钱，毁掉的是我的一生吗？呜呜呜……公子，我好伤心，好难过啊！”

田凡拍着她的肩背，轻声道：“小青，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呵呵，那都是以前的日子，好日子在后头呢，有公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半晌，小青稍稍平静，续道：“公子，之后我就在倚翠馆生活了。幸亏遇上了玉儿姐姐，玉儿姐姐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她在倚翠馆身份特别，有她的照顾，我没怎么吃亏。可是后来……第二年，也就是遇到公子的那一年，在遇到你之前，有人看上了我，想以五万钱的价格买下我，只是因为当时他带的钱都买了烈酒，所以没能立即将我买下。我以为我以后的生活完了，只能以一个婢子或者小妾的身份了，供一个半老的老头儿淫玩，之后默默了此一生……却没想到，遇到了公子！”

她紧紧地搂住田凡，如同梦呓地道：“公子，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因为小青在倚翠馆一年，从来没有人对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正眼相看，而你，却对我点头微笑。所以，我才替你解围。可是，没有想到你就是轰动下邳的田凡，更没有想到，公子能看上我的才能，将我买回家中。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你将我买回来之后，会带给我这样的生活！初入田府，小青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公子对我好，公子的父亲、母亲对我也好，甚至连倩儿姐姐和贞儿姐姐对我都好。公子，你不知道，那时的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听着小青幸福地呢喃，田凡心中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女子竟然有这么曲折，这么不幸的过往。没想到，她略显稚嫩的心灵曾经饱受过如此多是折磨。难怪她的心性如此坚韧，对田家和田凡的维护如此彻底。这样幸福的生活，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所以她格外珍惜，她会拼命的维护，只有人谁试图破坏她的幸福生活，她就会由一个温柔美丽的小丫头化身竹叶青，用剧毒的獠牙，用最阴毒狠辣的招数招呼对方，让对方后悔曾经活在这世上！

田凡长叹一声，道：“小青，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幸福的生活在后面。这些不幸的过往，就让他们随风逝去吧！”

小青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紧紧的搂住田凡，半晌，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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