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通过机关打开了密室的门,随后走了进去。
在一个密闭的隔间里,荣礼呼叫了那个号码。
“喂,荣礼?”电话那头是一个浑浊的声线。
“嗯,是我。”
“有什么事?”
荣礼沉默了一阵,才以陈述的语气说道:“我被天戮盯上了。”
“什么?!真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惊讶而慌乱。
“嗯,我能察觉到大君主级别的亡灵气息,一直跟着我。这一阵魔都很多朋友打电话告诉我,有人在查我。暗网那边,有朋友告诉我有高层的命令在搜集我的信息。”
荣礼在心底苦笑了一声,这些主动透露信息的朋友尤其是暗网那位,真的挺让人感动的。
然而,这信息却基本给自己判了个死刑啊。
荣礼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所以,是天戮,不会有错了。”
“你……”对面显然也被这一连串的信息所震撼,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
“唉,你怎么会被他给盯上呢?这天戮到底想干嘛。”
荣礼对于自己为什么被盯上,有一定的猜测,不过他没有说,而是转而问道:
“对于天戮,你们有对策了吗?”
“呃……这个,军部不牵头,禁咒会这边……这个……”
对面吞吞吐吐的,荣礼便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这个答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给禁咒会这条线投了那么多成本,结果也是一点作用都起不上啊。
毕竟,也只是一个禁咒法师,要怪只能怪这次的敌人太强了吧。
荣礼能理解这一切,所以并不抱怨,平淡地回道:“看来,我只能自求多福了。”
“……荣礼啊,你…唉,多保重吧。”
对面之人似乎也有所愧疚,毕竟对于荣礼这种从不用帮忙擦屁股还很会来事的暗线,谁不喜欢呢?
只是,如今要面对那位黑暗世界的巨头,又能做什么呢?
荣礼挂断了电话,离开了密室。
去洗漱间洗了个脸,醒了醒神后,荣礼打开了客厅的窗帘,站在一面大落地窗前,便陷入了回忆。
三十余年的经历,他可以回忆的事情太多了。
他做过很多事,帮助过很多人,也制造过很多杀戮。
不知道他底细的人,都认为他是正道之光,知道他底细的人,则大多以为他是在光与暗之间游走的投机者。
然而,至始至终,他只是一个复仇者,一个失败的复仇者。
这么多年的努力,放弃了那么多,挣扎过那么多次,到头来,做了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最重要的这件事,还是做不到。
荣礼缓慢地跪在了地上,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从来憎恶黑暗,那是使他成为一个复仇者的罪魁祸首。
但他大概,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吧,从第一次,实在无法避免,因为利益将一个家庭毁灭之后。
毕竟,想要获得,就必须支付。
尤其是像他这种毫无依靠,靠自己从底层爬上来的人。
有一些机会,还可以适当的舍弃。
有一些选择,便是真的身不由己。
真正的身不由己,不会给人少赢一点,但全都要的选项。
只会给人要么死,要么打开潘多拉魔盒活的选项。
荣礼选择了这条路,也有了对应的觉悟,他时刻警示着自己不要忘记初心。
他甚至加倍去做更多能做的事去反哺,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心中善与恶的平衡。
然而,善与恶不是加减法,那些无法回避的事实终究化成了因果,沉重得让人难过。
而禁咒之路又是那么的遥远与漫长,更别说那个人,早已达到禁咒多年。
荣礼再次叹了口气,在心中持续反复着一些呢喃过无数次的自我诘问。
也许,单靠仇恨之心,他早就累了吧,早就想放弃了。
然而,那些犯下的罪孽反而成为了鞭挞他继续走完这条复仇之路的厉鬼。
它们在自己的内心里反复的嚎叫、幽怨、不甘、痴念。
责怪着自己的罪行。
嘲笑着自己的懦弱。
怨恨着自己的疲惫。
荣礼捂着脸,直面内心的荒芜。
这一生冗长地失败地自我救赎早已让他的精神世界千疮百孔,他却不曾流泪。
哭泣只是身体的反应,有时候,承载不了人类情感积累到极限的悲鸣。
……
另一边的唐锦放下了资料。
看完资料,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上挣扎的故事,那条时间线自己没有背景,没有天赋,没有传承。
那条线,自己能坚持自己的道,直到身死吗?
唐锦浮起了一个微笑,并不在内心持续反诌,只是下了一个决定:
“这个人,我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