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走了,不多时又回来,蹲到我身边,伸手拉我的腿。
我回神踢开他,“干什么!”
“帮你上药,蹭破了这么多。”他抬着眼睛望着我,模样很乖巧,“子弹没打在要害,他时间久,只是因为失血多,肯定不会危及生命。”
“你滚开。”我现在没心情听他胡扯。
他依旧握着我的腿,不吭声。
我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在,顿时一阵怒,使劲地蹬他,“滚!”
他就势握住了我的腿,腮帮子动了动,看着我,说:“没杀他已经是因为尊重你,我现在要给你上药。”
“我让你滚。”我盯着他的眼睛,问:“听得懂人话吗?”
繁盛扔了手里的药瓶,站起身来,命令,“把她带回去。”
我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你试试看!”
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显然耐心耗尽,拔出了手枪,上膛,阴测测地说:“你最好听话,否则我连你的腿也打断!”
德行!
我伸手握住他的枪口,拉到了我肚子上,命令,“开枪。”
他瞪着我,没动,也没说话。
“开啊!”我拽着他的枪管,移到了我心口,教他:“打腿那是警察才干的事,你们黑帮不用那么麻烦,我替你瞄好了,开!”
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枪的手在抖,到是被枪口顶着的我一点都不觉得怕。
我在这一刻是真的觉得他开枪了也许更好,我讨厌被侮辱,讨厌因为自己的缘故把麻烦带给身边的人。
繁盛都对我做到了。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妥协。
繁盛咬着下唇,瞪着我,最后拔出了手枪,“啪”地一声甩到了地上。
我出于自然反应地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膝盖背后传来一阵剧痛,我趴到了地上。不等我动,手臂就被拉到身后,用东西绑了起来。
头皮被拉紧,迫我抬起脸来。繁盛依然很平静,看不出太多怒气,他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说:“挑衅我有趣吗?”
我没说话。
“还生气?”他攥紧了我的头发,我能感觉到发根在巨大的拉力下脱落。他的声音总是奶声奶气的,音调也总是绵软的,“开枪前没提醒过你?让你聊天还不够?要过去干什么?抱他,还是干脆到房间里去叙叙旧?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我现在依然很震惊,可能因为没料到繁盛会对我动手。
不过其实繁景提醒过我。
我却觉得自己不一样。
他见我没说话,也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你给我听着,你全家、他全家,我只是还没杀,不是不能杀。你再不收敛,他们就全都得选死法,你不信我今天就先弄死他。”说完,默了默,柔声说:“把他忘了吧,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
因此继续沉默。
繁盛松开了手,弯下腰来,解掉了我手腕上的绳子。扶着我的腰,说:“想好了就起来。”
我也没什么可想的,屈辱地站起了身。
他朝我伸出了手,开心地笑了起来,“走吧,先去处理伤口。”
我把手伸了过去。
我腿上的伤是刚刚被子弹擦伤的,如果韩千树没把我压下去,中弹的就是我。
因为有烫伤,需要切除烫坏的组织。
打麻药时稍微有点疼,繁盛坐在我身边,假仁假义地把手递到我嘴边,说:“疼就咬我,别客气。”
我侧开脸,他又按住了我的头,笑得很开心,“你还真……”
他忽然住了口。
拿下了按在我头上的手。
上面沾了血,还有脱落的头发。
他站起身来,按住了我的肩,拨开我的头发,过了几秒钟,问:“疼吗?”
“不疼。”
他站在我身后,不说话也不吭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而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要和自残者在一起,总有一天,那把刀会对准你。
稍久,他伸手过来,从背后搂住了我,咕哝,“对不起,我手太重了。”
“已经很轻了。”
“我不是故意的。”他开始解释,“我被你吓到了,怕手枪走火,真的把你杀了怎么办?”
“没事。”
“对不起。”他不停地啰嗦,“我有时控制不好脾气,对不起……只要你不再做那些我命令禁止的事气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动手了。”
“我知道了。”
他侧过脸,用眼睛研判了一会儿我的表情,露出可怜相来,“还在生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