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啦。
若是十年二十年前,这才哪跟哪,老屠子估计抬腿就踹乌母主的脸上去。
如今嘛,他是风驰电掣跑来新泉军城与美人儿相见。
“大……啊总管,不不仗义啊。”宋瑶很不失时机地凑上来,愣挡在老屠子面前。这黑厮抢了嗢末、谷中诸蕃,肥得流油,他老宋愣是一口汤都没喝到,这如何得了?
粮出了,人出了,好处没捞着啊。
买卖赔了呀。
一把将这夯货推开,也不管有人在侧,老屠子没羞没臊地拉起萨仁那的纤纤玉手,满脸的怜惜道:“一路辛苦,我来晚啦。”那感觉,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后面李家两位小二哥互望一眼……
唉,辣眼睛。
故意落后几步溜了。
小屠子忙碌军务,最近主要跟着刘三叔学习怎么收拾这些蕃人,所以没来。
郑虎子哥还没机会抢回鹘公主,凉州土酋的闺女、小老婆倒是捞着两个。
请注意,确是捞的,不是抢的。
嗢末、六谷蕃各位大论小论很主动献上了许多闺女、小老婆,也算是品相不错吧。作为大总管的亲儿子,当然不能走空。所以,这个草原儿子也正在那边忙活,连亲爸爸也不顾了。
倒是小郑这次自告奋勇跟了来。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小妈,小伙子十分好奇。
一见之下……
嗯,爸爸好样的。
看看李家两个小子要跑,小郑迈步上去,一手一个拉了兄弟二人,十分热情道:“岩哥儿,乐哥儿。”别走嘛。
李家哥俩心里很烦啊。
躲了郑虎,这又来一个,老郑家的都不是玩意儿。
关键还得陪着笑你说说。
李岩哥道:“四哥儿来啦。”这表情,怎么说呢。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孩子没爹,嘿,更是一言难尽呐。
小郑笑嘻嘻道:“凉州现在是咱说了算,草场随便挑。休屠泽我看不错,只是离商路远了点。也无妨,凉州七城都要修缮,占一个住下。在休屠泽放牧,在凉州种地做买卖,甚好。
不过我听说甘州亦不错,只是现在还没打下来……
说起这些好处,李家小子顿时来了兴趣,方才的一点不快全都不见了踪影,小哥俩看小郑的眼睛都很发亮。
李岩道:“露布说降伏了嗢末、诸蕃许多,咱这些牛羊安顿得下么?”
小郑勾起右手的大拇哥,在眼前晃一晃,道:“宽心。据说天宝时,凉州在籍之唐人便有十余万口,算上隐户与牧民怕不有三四十万。
你这才有几个人?
千多帐放在嗢末也就是个大部而已,还容不下么。
嘿嘿,凉州一战捉了万多精壮。
二郎从休屠泽又牵回许多。
晚些跟阿爷说说,多给你分点。别耽误别客气,一个个眼红都盯着呢,手快有手慢无,莫道我没提醒你啊。”
李家两个小郎突然就觉着郑家兄弟人还不错哈,真把他们当兄弟呀这是。小哥俩一边拉了小郑一条膀子,道:“四哥儿,走走走,去我帐里叙话。”
……
从阴山走到河西,奚人一路跋涉,几千里,不说历经千辛万苦,也是一路顺风顺水。
前面半程在振武军,尽管镇中精锐西出,但是敢闹事的还真没有。
后半程过丰州,沿黄河至灵武,宋瑶亲自领着三千骑护送,走得也很太平。
可是老屠子偏偏就总觉着萨仁那受了大委屈,主动献宝道:“此次捉了各部精壮二万多,牛羊也有不少。凉州我打算留下一些,给你五千一万管得过来么?
那牛羊都放在凉州也不成。休屠泽那边歇了夏秋两季,牧草不缺,安排部人过去正好越冬。”
萨仁那任这黑厮牵着手,将头轻靠他坚实的臂膀,轻声道:“这样不妥吧。”说是这样说,其实心里十分甜蜜。
能不甜蜜么?在草原,人口与牛羊就是根本,郑大总管出手如此阔绰,萨仁那确实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满心满眼都是甜蜜呐。
女人如此,老屠子心中豪情激荡,将胸膛一挺,道:“有甚不妥?
娘子,这河西,以后便是咱家说了算。
明岁至少还要拿下甘州,那边还有大片牧场。
咳。可恨咱人少啊。李三答应明年至少先迁一万户过来,还是不足。
我欲与他商量,干脆将振武军也迁过来吧。”
其实郑大总管不是准备商量,而是已经派信使去信了。
到了这份上,振武军节度使真心是不香了。
跟李老三也没啥好矫情的,直接摆明车马炮。振武军换河西节度使,顺便要人,要钱,要粮,要各种好处。甭管凉州缺不缺,先漫天要价,等着李老三落地还钱嘛。
不愿过来的不勉强,但是有愿意来的就弄过来。
至少,振武军几千人先来,哪怕将来留不住,过来做几年戍兵回去也行啊。
哼,只要人来了,赏下各种好处,再配上婆娘安了家,好歹能留下一批。
奶奶地,明年打甘州,绝不能再这么招降纳叛了,非得好杀一通才成。
萨仁那听出了弦外之音,偏头望着这个老黑,道:“怎么,振武军不要了?”那可是这老屠子经营了十年的基业呀,说舍就舍了?
如此舍得?
老屠子本想在女人面前表表功,又觉那样反落了下乘,便压着嗓音说:“若把着振武军不放手,这河西,岂能给我?”
这事他深思熟虑过了的。振武军其实有点不尴不尬,发展空间有限,远远不如河西。振武军换河西,其实赚大了,只是又得重头折腾。
不过无所谓。
这些就让儿孙们去操心吧。爷爷打打杀杀一辈子,从一个屠子干到如今,对得起老郑家的列祖列宗,也对得起儿孙了。
这都不是我老郑家祖坟冒青烟,祖坟他得起山火。
想到儿孙,老屠子就记起在西边还有他老黑的两颗种子。咳,跟了阿保机跑得远,也不知此生还能否相见。
萨仁那反握了郑守义的黑手,将头靠他怀里,喃喃道:“难为郎君了。”
可不是难为爷爷了么,一把年纪还跑来这大西北吃砂子。
但是,值了。
这公母俩如此没羞没臊,跟在后面的宋瑶将军看不下去了。
别看他在边塞多年,其实自幼是读了圣贤书的。说实话,如今这个大唐,是否能比前面的大唐更辉煌不知道,但是这有些事吧,还真是一家子。
“郑郑哥儿,说正事。几时启程?”老宋这还惦记着西征甘州呢。
去年栽的跟头丢的脸,到现在还没捡起来。好吧,宋将军其实是惦记着删丹城里的财货,不但惦记着早日打开商路,关键是,那库里还有他老宋的财货呢。王八蛋可没少抢他老宋。
从突厥到回鹘汗国,别管其他,至少买卖还是要做的。保障商路畅通,一向是彼此获利的好事。但是甘州的回鹘人就是畜牲,居然劫掠往来商旅,连天德军的商队也是照抢不误。
奶奶地,宋某人的资财,也是好抢的么?
这新仇旧恨,该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