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代之前,他们便意图通过‘一个身体中装进多个人格’这样的方式创造出‘全能者’。
这样的原因之下,合格的‘两仪’家族成员几乎都可以称之为‘人格分裂者’,而到了式这一代,合格的成员也只剩下她一人。而作为两仪式的哥哥,两仪要连丝毫的‘天赋’都没有。(注1)
而两仪式,作为‘两仪’家族自创立以来最接近‘成功’的作品,其躯壳中存在的不仅仅是代表着‘阴性人格’的‘式’和‘阳性人格’的‘织’,更有着从未被人所知的自我人格——‘’(虚无)。
以心中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珈蓝之洞联通这个次元的‘根源之涡’,轻而易举的达到万能的境界。
她是置身于整个次元最顶端,哪怕毁灭世界也只在一念之间的‘境界式’!
而白朔所知的,却并非仅仅如此。
叫面前的这个人‘境界式’也好,‘根源式’也罢,哪怕是两个冒号中间一个空格的‘’也无所谓。
他所知晓的,是此刻苏醒在两仪式身体中的‘意志’,足以去代表‘根源之涡’;或者说,它就是‘根源之涡’以两仪式人格的具现化而已。
凭借着人类的身体,此刻根源的意志降临于世界之上,站在白朔的面前。
面对着白朔的问候,她颔首为礼:“又一次见面了,异世界的来者。”
疑惑的皱起眉头,白朔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确实曾经见过一面,以人类的见识去形容的话,大概是第四次圣杯战争吧?”‘境界式’以平缓而确信的语气说道:“作为战争的胜利者,我记得的名字是……白朔。”
作为根源之涡,哪怕阿赖耶也只是自身流出的一部分而已。
阿赖耶所知晓的,它没有理由不知道。况且白朔的名字又不是秘密,在冬木市也有不少人知道。
白朔诧异的笑了起来,点头说道:“确实,有何见教么?”
以人类的眼睛注视着他,‘境界式’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问出问题:
“白朔,所求何物?”
以对等者的态度,根源意志向着面前的神明发出疑问。
面对着那一双凌驾于世界之上,却包容万物的眼睛,白朔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灵魂中瞬间有模糊的光影闪过,无数人的嘈杂声音交叠在一处,化作模糊不清的暧昧回响。
有什么沉睡的情感从灵魂深处苏醒,令他张开口,发出绝非是人类之语的模糊声音,更在沟通万物的‘统一语言’之上,而是一种回荡于无尽次元最核心之中的最初之声。
他在说:“至高之王权。”
在白朔突如其来的变化中,境界式再问:“白朔,何处求之?”
最初之声扩散,模糊而凛然:“无数次轮回和重复之中!”
“所向何方?”
漆黑的长发在神威席卷中飘起,白朔的眼瞳中显露出旋转的神符,恍若拥抱世界一般的敞开手,神域——六道境界向着四方覆盖。
转瞬之间,世界已然陷入停滞,唯有低吟回荡:
“座之顶端!”
在神威的席卷中,承载着根源意志的丽人颔首低语:“我明白了。”
“如果是暂且路过的话,未尝不可。”她如此说道,露出婉然的‘笑容’:“还有一点建议,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如非必要,还请不要引起动乱,如何?”
“仅仅如此的话,允诺无妨。”
黑衣的神明发出声音:“视作一场游戏的话,不动用神明境界之上的力量也没有关系。”
“哦?真是令人不快的态度呢。”境界式叹息着:“不过那种动摇根源的力量造成破坏的话,我也会很伤脑筋的。”
“我明白了。”白朔点头:“尽量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
“这样一点诚意的保证真实让人无奈啊,很多平行世界都被异界的来者搅到一团糟呢,甚至到了这个星球都破灭了数次的程度。”
“没想到‘根源之涡’也会有这种苦恼。”白朔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大圣杯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明白了他的意思,境界式露出笑容:“然也,通向世界外侧的道路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
“那就让我顺手帮你拆了好了。”白朔挥手:“我先走了,要一起么?”
“不了,我该离开了。此身下次出现的时候,恐怕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微笑着抚摸心口:“这个孩子心中的‘珈蓝之洞’,已经快要被填满了呢。”
“是他?”白朔扭头看向沉睡的黑桐干也,缓缓点头:“哪怕是凡人,也能够做到这样的奇迹呢。”
境界式微笑着,颔首说道:“那便预祝我们彼此不再相见了,外层的神明。”
“在临走之前,顺带帮地下室里那个小伙子一个忙,如何?”
白朔的视线降低,看向被封冻在时光的臙条巴:“恐怕荒耶宗莲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作出这样的意外‘成果’吧?”
在突破了矛盾螺旋之时,臙条巴便再也不是无意义的存在了,他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为自己找到了存在下去的理由。
换而言之,纵使‘无用’,他也已经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荒耶宗莲想不明白的东西,就在他的身上啊。”
如果白朔的请求仅仅是如此的话,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作为代她毁掉大圣杯的报酬也未尝不可。
境界式颔首,应允了令他继续行走于这个世界的权利。
再然后,两仪式眼中包容万物凌驾于世界之上的‘超然’缓缓消散,重新变成了凡人的神色。
在封冻的时光中,白朔捏着下巴,低声说道:“近距离看的话,也只是一个平常的小姑娘嘛。”
转身向着出口走出,在路过黑桐干也的身边时,他拍了拍沉睡男人的肩膀,露出笑容:“少年,还需要加油啊,年轻人早点结婚才是正经呀!”
习惯性无节操的他顺便把这句话作为精神暗示刻进了黑桐干也的意识中,让这个一直都温吞水的家伙能够加快一点节奏。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这个包容太极而生的庞大建筑,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个东西,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封冻的时光在他的意志之下震颤了起来,磅礴的神力席卷,吞没了庞大的公寓,将它的本身化作虚无。
庞大的小川公寓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着,直至最终,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地皮。
就连残垣断壁都没有存留,地下室之中那一大堆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也被白朔当仁不让的处理掉了。
就当是帮‘魔术师协会’一个忙好了,反正他也看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东西很不顺眼。
做完之后,他结了一个久违的手印,发出声音:“唵!”
六字大光明咒仅出一字,无量光明大方,将空气中残留的阴魂、怨念和蜉蝣灵都超度了个干干净净。
下一瞬间,封冻的时光解除,一切都像是从没有发生过。
唯有从沉睡中惊醒的黑桐干也抱住了倒在身旁的两仪式,疑惑的看向四周。
小川公寓还有那个男人……都不见了。
……
而就在数里之外,燃烧的汽车残骸旁边,一场残酷的吞食正在进行着。
匐行的蠕动无状使魔正在自下而上,将魔术师阿鲁巴完全吞入腹中,令他发出痛苦的哀嚎。
“虽然你的妒恨是苍崎橙子存在的证明,但是……”赤色长发的女魔术师漠然的看着昔日的同学被自己的使魔吞食打进,宣告了他死亡的原因:
“你不应该喊出那个名字的。”
伤痛之赤——这是禁忌的名字,所有敢喊出这个称号的,都会引起苍崎橙子心中最盛的杀机。
这是‘时钟塔’对于她身世的讽刺,也是永存于她心中的逆鳞。
哪怕已经过了十年,敢于擅自触动的人,也必须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在阿鲁巴的哀嚎中,忽然有人的声音从苍崎橙子的背后传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叙旧。”
骤然出现在苍崎橙子背后的男人露出和煦的笑容,展开手掌:
“将‘这个’卖给你的男人,现在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