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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壮士志在开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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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早有所料,故此遣人盯着他们呢。”李一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批来的将领,李一挝也有所耳闻,知道他们都是荆襄之地来的,不少人便是前些时日因为谋逆之事而抄家的史嵩之的同僚或部将。他们当中大部分,经过年余训练之后将会被安置在闲散职务上,这一生也不可能再去带兵了。

孟珙与扈世达告辞出来之后,扈世达有些埋怨地道:“璞玉,你这番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这你便不明白了。”孟珙笑了笑:“此次不过是作个姿态罢了,史嵩之那厮害得咱们好苦,若是不作这个姿态,咱们如何能入得这些天子信臣之眼?早晚都得落个闲职养老去,如今上有圣君下有勇士,正是你我辈开疆拓土之机,让你回乡去守着几亩田,你乐意?”

扈世达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这两年来我一直在看,看咱们的天子能做到哪一步,如今我算看明白了,这位天子,与大宋历代以来任何一位天子都不同!在他治下,咱们武人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孟珙指了指北方,凛然道:“中原大好河山,谁可复之?非你我莫属也!天下有的是疆土,有的是不臣之国,谁可伐之?非你我莫属也!”

他说得豪气,扈世达也不禁热血沸腾,正待应和他,孟珙忽的一笑:“不过那是日后之事,如今么……据说临安抱剑营小娘子风韵甲于天下,我们先去醉卧美人膝吧!”

临安城御道不准驰马,只能乘车,故此他们招来马车,直接说要去抱剑营。那马车车夫瞧着他们的一身军袍,讪笑着道:“二位将爷是自地方调入京中高升吧,恐怕不知这临安城中规矩,若是这身打扮去抱剑营……免不了要吃军棍。”

孟珙一怔:“竟有此事?”

“天子可为临安驻军钦定了六纪十九规,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得着军服行有辱军风之事,这穿着军袍往风月场所去……”那车夫摇了摇头:“细细追究起来,莫说二位将爷,便是我这送二位前去之人,也免不了受责。”

“孟兄。”扈世达向孟珙使了个眼色。

孟珙心中微微有些不甘,他这人有些好色,略一沉吟之后,那车夫看二人不上车,便有些不耐地道:“二位要不要车,若是不要,小人还得去寻生意,一家老少靠这个嚼口,实是耽误不得。”

“回兵驿吧。”扈世达不等孟珙,自己上了车,孟珙也只得跟了上去。

在临安城外,为安置调入临安的各军将领,专门设有兵驿馆,来报到的将领,去兵部报备之后,便会被送到此地来。孟珙无奈,只能上了车,马车轻快地跑在城中,御街两边的店铺在二人身边闪过,他们左盼右顾,只觉得目不暇接。

“无怪乎有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临安着实繁华似锦。”孟珙赞道:“不愧是行在之所,天子驻处。”

“早些年史弥远当政时哪有这般漂亮。”车夫自古以来都是多嘴的,那马车车夫撇着嘴道:“托了当今天子的福,咱们这些百姓才有了些余粮余钱,可以给妻儿老小添置些新鲜玩意儿,二位将爷自外地来,都知道去年的华亭兵变么?”

孟珙与扈世达交换了一个眼神,孟珙笑道:“本将自荒僻处来,消息不甚灵通,你倒说来听听。”

“不过是些子蠢人,为史嵩之所惑罢了,天子设劝业司,他们失了地不去寻劝业司,却为人一挑便起事谋逆。也是今上宽厚,只将他们流至麻逸苏禄,便是尽数杀了,也是天恩浩荡!”那车夫有一茬没一茬地说道,然后又骂了声:“乡下人,没见识——二位将爷,小人不是说你们,是说华亭府那些愚夫。”

他嘴中说不出什么真正内幕来,但对史嵩之一伙的痛恨却是发自内心的,这与临安大大小小报纸的批挞有关。华亭民乱之后,赵与莒重新整顿了临安的报业,加大了宣传力度,在资金人力上对《大宋时代周刊》等宣扬革新的报纸的扶持,如今《周刊》借助轮船招商局的交通系统和经过改革的兵站系统,在发行五天之后便可以传至成都,至少在宣传舆论这一领域,大宋对这个国家的控制是前所未有的牢固,体制之内的反对之声虽然还存在,但已经被压缩到只存在于楚州了。而且就是在楚州,也只有一份《江淮国闻》报还有些影响,这份报纸本是真德秀一手办出的,可现在真德秀自己倒不怎么在报上发表宣扬理学的文章了,只有其余一些理学大家还在不遗余力地鼓吹理学,而偶尔一见真德秀之文,也大多是对朝廷推出的革新政策的解释与辩护。真德秀如今在《江淮国闻》上发表的文章,多是一些地方政策的探讨,还有针对现实问题而提出的对策。

在这种情形之下,百姓们接触到的消息,都是天子一心为民,便是暂时有所利益损失,也是革新之中的必然和阵痛,而且天子圣明仁厚,必会在其余方面对这些利益受损者有所补偿。

若有人还是心存怀疑,那报上便用板画印了临安城外新建的厂房宿舍来,还有对自周围迁来的失地农民——现在的工厂工人的采风。因为这些报道都有名有姓,言之有物,而不是空洞的大道理,特别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让听闻此事者觉得亲切,故此更易接受些。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人生活变得更好了,即使不是立竿见影,也是可以看到变好的前景,故此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也愿意为这希望去努力。

对于升斗小民而言,能活着,而且可能活得更好,便已经足矣。中华百姓原来便是质朴,没有也不必要那许许多多的花样。

“天子不仅武功远胜先帝,便是文治之道,仁宗皇帝、孝宗皇帝只怕也有所不如。”孟珙在扈世达耳边窃窃私语道。

议论先帝原是大忌,他二人向来亲密,也只敢咬耳根子,可那车夫耳尖,就象历朝皇城里的脚夫一般,他说起话来嘴巴阔得紧:“这位将爷说得是,咱们大宋立国以来,便没有一位皇帝比得过咱们天子英武仁厚的,说起此事,据闻朝中有官员欲联名请为天子上尊号——咱们临安城百姓也都有这心思。你说吧,托了天子之福,咱们日子好过多了,小老百姓的又不能替天子分忧,便只能为天子祈福于天了,前些时日添小皇子,二位将爷有所不知,咱们临安城百余年就未曾这般热闹过,便是小人我也歇了一日生意,买了一车爆仗,从御街这头放到御街那头!”

“有此事?”扈世达奇道。

“不唯如此,那几日里,临安左近凡是灵验些的道观寺庙,都是替天子、贵妃还有小皇子小公主祈福之人,小人家的婆娘,连拜了七十二座庙!”

孟珙心中又是一动,天子英武仁厚,又得民心,大宋复兴,已经是指日可待了。这让他功业之心更为热切,在这样有为的君主殿下为武臣,收复旧都算不得什么功劳,开疆辟壤扬威于域外,方是英雄本色!

“大义,你觉得如何?”想到此处,孟珙推了扈世达一把,问道。

“生逢其时,生逢其世,我辈武人,实为大幸也。”扈世达一字一句地道,他神情严肃,但目光闪亮,显而易见,他也如同孟珙一般心潮澎湃之中。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二人谈得兴起,孟珙乃至以剑身拍击车厢,引吭高歌,这歌声在临安御道之上渐行渐远,缓缓消散。热闹的临安城中,这样的歌声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街道上有人听到了驻足侧耳,也有人恍若无觉。

注1:孟珙字璞玉为史实,扈世达字未曾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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