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敌人的撞城车上来了,准备燃烧瓶。”
激战之余,陈玉还在观察敌情。当看到敌人的撞城车趁着乱战的机会已经越过了护城河,逼近了城门的时候,他赶紧布置应对。
因为早就预料到这里将是一场血战,所以陈玉早就指挥着将城门堵死了。
但是这种撞城车动能极大,不说能够撞破城门吧,就连城墙也能毁坏。威胁性甚至还在楼车和云梯之上,是守城无比要仔细防备利器。
听到他的命令,迅速有士兵们拿过一个个手掌大小的瓦罐,另一只手则拿着火把。
只要撞城车接近了,便会点燃抛下。
撞城车虽然很厉害,但却是木头搭建的。这种装满了火油的燃烧瓶扔上去,立刻就会燃烧起来。
哪怕撞城车的表面蒙了一层浸水的牛皮,依旧不能阻止。
叛军也知道撞城车很重要,所以集中了一队弓箭手,全力覆盖撞城车前的城头。
好几个士兵躲避不及,活生生地被射死。
稍微迟缓了一下,便有盾牌兵冲上来,在他们的面前竖起了一道盾墙,挡住了后面的射击。
可是很显然,不解决了叛军的弓箭手,当这些士兵冲出去投掷燃烧瓶的时候,肯定还会遭到射杀。
陈玉急了,反身跑到城墙的内部,搭在墙垛上朝下面大喊道:“金不卓,我正前方五十步,弓箭覆盖!”
哪怕是乱糟糟的战场,陈玉爆裂的吼声还是被金不卓听到了。
他二话不说立刻让弓兵们调整了方向。两个呼吸后,又一片箭雨腾空。
高丽弓箭手名震天下不是没有道理的,陈玉只是简单地报了一个方位,这一片箭雨就准确地覆盖了叛军袭扰的弓兵。
城头上等待反击的士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恰好此时撞城车也到了脚下。
这些人不敢怠慢,纷纷点燃了火瓶,从墙垛里扔了下去。
木头打造的撞城车碰到这种火油,那是一点道理都没法讲的,迅速熊熊燃烧起来。
有些火瓶直接落在了推车的叛军身上,更是将人烧成了一团熊熊烈焰。
紧接着,城头熬制良久的金汁,也被守军倾倒了下去。
这一下,所有推车的叛军无一幸免,全都惨呼嚎叫着翻倒。虽然一时片刻未死,但也没有了施救的可能。
然而这凶险的一切,紧紧只是整个攻防战里的一部分而已。
叛军没有了退路,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沧州城,所以进攻是全方位的。
除了南面的黄河和东面的大海没有叛军的影子之外,西北两个方向,叛军是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海浪一样连绵不绝。
城里的守军也不敢留力了,拿出了所有的手段来应对。
这一场血腥大战,足足持续到了天黑,伸手不见五指了才宣告结束。
辽东野战军虽然守住了城池,可是代价不可谓不大。
阵亡将士两千一百人,消耗火药一万斤,箭矢五万七千支,损坏的兵器超过了三万之数。
要知道城里的守军一共也才三万人出头,也就是说,这一天的鏖战下来,几乎每个人都更换过一次武器了。
除此之外,沧州城的西门被撞碎,露出了后面密封的砖石。
叛军还破了三层封堵,奈何整个城门里都是死死密封的,叛军最终力有未逮,才悻悻而退。
郑化胸口中箭,深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辽东野战军已经倒下了一位主将。
燃起了篝火的城头,陈玉、秦王等人拼了命地进食,补充着白日里的损耗。可是每个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感觉到了麻烦。
如果明日叛军还是这个攻击力度的话,恐怕他们连三日都不能守下来。
“也不知道大名府那边如何了?”
蒋熙艰难地吞下馒头,终于问出了很多人憋在心里的话。
他们这里胜负的关键,就看郭礼那边需要多久能够攻占大名府,包抄叛军的后路了。
假如郭礼被大名府阻挡了脚步,那么他们这边很可能会先被叛军攻破。
到了那个时候,叛军说不定就会直接南下,去和山东叛军汇合,猛攻沂蒙防线,马踏江南。
这是最坏的情况,谁也不敢想象。
只可惜,他们在这里,并没有看到叛军营地里的凄惨,否则的话,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叛军营地里,如今形容鬼蜮。
明明十多万人汇聚在这里,可如今却一点声息都没有。
旗幡耷拉着,血气蔓延着,一股末日的哀怨弥漫其中,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梁吉的主帅大帐里,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三百多名将校,如今竟然只有一百不到了。
好大的一片空缺,此时看来是那么的刺眼。
梁吉枯坐在主位上,此时已经一头华发,形容枯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