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拉苏克大叔,打造凹槽的费用是多少?”见拉苏克就想开工,我连忙开口问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费用,莫非你看不起我拉苏克家?”拉苏克回过头,瞪大着牛眼瞪了我一眼。
“话可不能这样说。”
听到拉苏克这样一说,我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哈洛加斯现在的困境,我从马拉婆婆那里也略有听闻,拉苏克叔叔你打造装备,收取费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其他族人着想一下吧。”
愣愣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拉苏克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小子,你说的对,现在的确不是争这点面子的时候,我家女儿果然没有看错人。”
都说我和恰西地关系不是你们想象地那么回事了,我哭笑不得叹了一口气:“钱我还是有一些的。说吧,打造费用究竟是多少。”
“十万金币。”拉苏克闪起一口亮牙。
我:“……!!”
“马拉婆婆,吴大哥是怎么了?”看着某人燃烧殆尽地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琳娅顿时不知所措。
“是呀,究竟是怎么了?我想应该是做了一件好事吧。”马拉笑意浓烈,皱纹都快将整张脸给淹没了。
做了好事会垂头丧气成这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丢了十万金币似的,琳娅满脑子的疑惑。不过看马拉不欲详细解释,也就只能作罢。
以吴大哥的个性。明天早上……不,今天晚上就能重新振作起来地。
“对了,琳娅宝贝,我跟你说呀……”
当天晚餐时间,我重新复活,一口气吃了八大碗饭,并指手画脚饭粒横飞的向琳娅说到这次任务地艰险和自己的英勇身姿。琳娅小妮子还是和以往一样细心温柔,微笑着听我吹的天花乱坠,一边还时不时细心替我抹掉脸上的饭粒,送入自己的小嘴里……
此后几天,我在哈洛加斯闲逛着,等待那只不守时的小狐狸回来,顺便去酒吧聊天吹牛,认识了一些脾气相投的冒险者。拉苏克说地一点都没错,自从我完成任务以后,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传播手段,一夜之间就让所有的野蛮人居民认同了我的存在,再也没有遭遇过一次冷眼相对。
这天,我带着小甲在野蛮人训练场里闲逛。其实是应夸尔凯克之约来到这里,这高大得不像话的野蛮人,站在五米多高的小甲前面,看上去气势竟然一点也不输给钢铁堡垒般的小甲,实在让人汗颜。
这大块头叫我来,的确不是打着什么好主意,他听闻我拐了一只攻城兽回来,想拿它做做陪练,让训练营里的新兵蛋子们体验一下外面怪物地实力,将来出去。也能减少一些伤亡概率。
听到夸尔凯克这样一说。小甲立刻将脑袋摇的呼噜呼噜直摆,似乎在说:陪练?开玩笑。小甲同志我,可是致力于获得诺贝尔和平奖,怎么能跟你们这帮好战狂做这不和平的事情呢?
不过,小甲的抗议立刻遭到了我的镇压,它现在已经脱离了投影的范畴,也就是说,已经有了继续提升实力地空间,要是肯努力的话,未必不能变成一只十分牛x的强大怪物,现在正好是锻炼它的时候。
在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不断说服下,小甲总算是勉强答应了,不过,我也得和夸尔凯克约法三章,不然让这些好战狂一个不小心将小甲给挂掉了,我找谁哭去?
夸尔凯克爽快的答应了我的条件,这样一来,小甲得到了锻炼的机会,那些野蛮人新兵也能见识到野外怪物的实力,可谓是皆大欢喜,只是这只胆小鬼攻城兽,跟着夸尔凯克走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幽幽看我一眼,搞得我和夸尔凯克是人贩子似地。
撇下小甲之后,我一路闲逛着来到了冒险者乐园,在交易市场上溜达起来,哈洛加斯果然不愧是第一世界最高级地关卡,这里交易的装备,又比群魔堡垒强上许多,一眼望去,尽是蓝色级地装备,就算偶尔有一件白板,也都是一些高级装备,比如说歌德战甲,双手饰剑,塔盾又或者皇冠什么的,低级一点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要不要将达克法恩爆出来的那件金色战戟卖掉呢?看这里的冒险者都那么有料,想必能换到一些适合自己用的东西吧。
这样边想边走,未免就有些走神,突然,身体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我的脚步微微一顿,对方却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抱歉,这位兄弟,没什么事吧?”我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朝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影伸出大手,歉意的说道,并开始打量这道身影。
瘦!!
这是我对他的第一感觉,他的身躯就像枯柴似的,脖子和四肢细长瘦小到一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就仿佛一根筷子。只要轻轻用力一折,那只有一副人皮粘着地脖子和四肢的骨头,就会啪啦一声发出松脆的断裂声。
他用全身的衣服包裹着自己,不同于冒险者帅气的斗篷披风,而是用黑白色调的布料组合成的怪异衣袍,将自己全身上下裹紧,白色地长筒靴。黑色的裤子,白色地马褂。黑色的上衣,白色的手套,黑色的围巾,白色的包头巾,看起来不伦不类,怪异无比。
他看了我朝他伸出去的手一眼,笼罩在白色头巾阴影里面的脸。看不出喜怒,只是拒绝了我地好意,自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低着头,畏缩伛偻着,双手紧抱身体,又高又瘦的样子。让人怀疑一阵风吹来,会不会将他给吹上半空。
看到眼前穿着怪异的男人,下意识所做出来的动作,我顿时一愣,他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要用衣服。用身体,将自己的灵魂紧紧包裹起来,藏在谁也看不到的最深处一样。
“对不起,请问你没事吧?”一边打量着他,一边歉声问道,还真怕自己这样一撞,便将他拿干柴似地身体给撞散架了。
“……”
并没有说话,他微微笼罩在阴影里面的面庞,似乎看了我一眼,凭着敏锐的感觉。我捕捉到了对方目光里的一丝仇恨。
不就是撞了一下吗?都已经道歉了。没必要上升到仇恨的地步吧,我顿时郁闷了。
也仅仅是看了我一眼。说不定连我长着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这名怪异男子便畏缩紧抱着身子,转身离去。
“喂——”
“吴凡老弟!!”
正当我打算将他叫住的时候,身后肩膀突然被用力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我这几天在酒吧里结实到地一名野蛮人战士,名叫拉库拉。
“吴凡老弟,在干什么呢?走走走,陪我去喝一杯。”说着,这个等级将近六十级的准高手,无视我的反抗,轻而易举的拉着我走了起来。
“等等,拉库拉!”我挣开他那铁钳般的大手,朝那个怪异男子的身影一指。
“你认识那个家伙吗?感觉怪怪的。”
“哦!?”拉库拉顺我指着的方向一看,神色立刻变幻了几次,最后黯淡下来:“一个可怜而又可悲的家伙,说起来让人怪不舒服的,算了,别管这些无所谓地事情,一起去喝个大醉吧。”
看到那离去地古怪身影,我陷入了深思,其实我不应该对一个偶尔撞到的陌生人如此在意地,只是这个人,给我一种感觉,很奇特的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如果说死灵法师罗德,即使在他的笑容中,也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悲哀的气息,那么这个怪异男子,便是给人一种异常沉重的感觉,仿佛他身上压着一座黑沉沉的大山般,即使是外人看到,也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实在想不通,这种沉重,怎么就没将他那干柴似的躯体给瞬间压垮压碎呢?
或许就是这种和罗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对立气息,让我对刚刚那个怪异男人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于是,在酒吧里面,我拼命的向拉库拉灌酒,直到他醉的口不择言,才开始缓缓套起话来,即使是在深度醉意中,拉库拉说道那名男子的时候,神色都下意识的透露出一股黯然。
那名怪异的男人名叫尼拉塞克,而当拉库拉说到他的身份时候,我似乎也终于明白了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股沉重感觉是怎么回事。
尼拉塞克,就是昔日部落的遗民,那个曾经繁荣,将守卫世界之石神殿当做是自己生命中的一切,最后又忍辱负重,抛弃世界之石神殿来到鲁高因的守卫部落。
身负着夺回世界之石的重任,但他所面对的,却是三大魔神里的老大——毁灭之王巴尔,肩膀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第二天,出于好奇心,我依然来到冒险者交易市场,在里面逛了许多圈,终于在一家窄小破旧的不起眼地木屋里见到了尼拉塞克。
屋子没有窗口,只开了一道小门。尼拉塞克的身影隐藏在屋子阴暗角落,依然保持着昨天那副伛偻畏缩,紧抱身体的姿势,站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我进入了他的房子都毫无察觉。
顺着阴暗的光线,我发现木屋里面竟然还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装备。让我瞬间就想起了鲁高因那个该死的大奸商艾吉斯,没想到。尼拉塞克竟然也是一名赌博商人,不过看他现在地模样,和艾吉斯那只老狐狸相比,等级是在相差太远了。
与其说他现在是在做买卖,到不如说只是为了有一个阴暗的角落能让自己隐藏起来,他似乎并不怎么在乎生意,也不见有冒险者来这里试试运气。别地不说,在哈洛加斯这种高级地,赌一次所要消耗的金币可不是说笑的,动辄必须几万甚至十几万,谁有这么多闲钱来赌博呀。
“咚——咚——”
毫不掩饰的硬皮靴踩在木板上的沉重声音传了出来,尼拉塞克似乎才从沉浸中的世界中清醒过来,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里让人心惊的怨恨。比昨天更是锐利森寒,让我越发地莫名其妙,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
大概是来到暗黑以后,生离死别见的实在太多了,因此,我能从他那双眼睛里感受许许多多复杂的东西。就仿佛是被囚禁住的灵魂的绝望咆哮,悔恨,愤怒,仇视,不甘,自责,怯懦,自卑,迷茫……太多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反而使他像被笼罩在一层迷雾里面。让人琢磨不透。
“这里提供赌博商店吗?我来看看。”和尼拉塞克对视了一眼。我率先出声,目光从地上那些破旧的装备上一扫而过。不由愣了起来,这些东西无论怎么看,应该都是一些垃圾吧。
“是吗?桀桀桀,这些全都是垃圾,想要的话就拿去好了,反正对你们来说都一样,世界之石神殿,由我们守护部落讨伐回来就行了,你们这些冒险者,只是在多管闲事罢了。”
说完,他桀桀地怪笑起来,复杂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极度疯狂的神色。
我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退后几步,离去,心中没有对尼拉塞克冷嘲热讽的愤怒,只有淡淡的悲哀和怜悯,他地身体虽然没有垮,但是精神却已经垮了,完全陷入了一种痴狂的状态之中,而又是这种痴狂,让他的身体背着这座承重的大山,一直支持到现在,他现在所处的微妙状态,不禁让我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部落世世代代遗留下来的重任,积聚了无数代祖先的希望和鞭笞,让他疯狂欲绝,而那仿佛洗脑一般,被强行灌入他脑子里的责任义务,却又让他身上锁上了一层连枷,就连死也做不到。
从马拉那里,我得知,在数千年前,当部落的祖先幡然悔悟,下定决心放弃世界之石神殿地时候,整个部落加起来,依然有接近五万地人口。
这五万人口,在来到哈洛加斯以后,开始修身养息,打算重整旗鼓,将部落人口发展到原来的程度,可是数千年过去了,部落地人口不但没有增加,反而逐年减少,到现在,整个部落只剩下尼拉塞克等不足十个人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从世界之石神殿搬迁出来的部落祖先,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恨不得立刻能将世界之石神殿夺回,为了不忘族耻,他们将这种强烈的愿望,从还是婴儿那一刻开始就灌输到了后代的脑海里面,于是,责任,和无法完成责任的悔恨和悲哀,被一直的传承下去,部落人大部分都因此而早早的郁郁而终,所以人口不增反减。
而到了现在,当初那五万个部落祖先的强烈愿望,数千年来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托付,全都集聚在最后剩下的几个部落遗民之中,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究竟有多大。
对于这些可怜的家伙,我虽然很想帮上点什么,但是除非去第三世界将巴尔干掉或赶跑,将世界之石神殿归还给他们,不然做什么也是徒劳。
对于爱莫能助的事情,我只能选择慢慢忘却,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实在有太多自己无法拉出来的双手在等着自己,不这样做的话,自己也会变成双手里的一员。
我的职业是救赎者,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上帝呀,如果真是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因为尼拉塞克的事情,这几天我很是忧郁了一会,让琳娅误以为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还借用了马拉的药房捣鼓出一济苦的要命的草药汁让我喝下,当我怀着悲壮的心情一口咽下去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和药汁一个颜色了。
于是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冒充忧郁诗人了,就算想哭,在琳娅面前我也会用自己的双手,在嘴角扯出一个笑脸。
话又说回来,在琳娅的心目中,我难道已经成了一个会随便在路边捡些奇怪的东西吃下去然后将肚子吃坏的天然角色?
所幸,这种苦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眼看那只爽约到爆的小狐狸还没有出现。就在琳娅试图教唆我撇下小狐狸两个人独自拜访狼人一族的时候,马拉格比和库可两个家伙,苦着脸跑了回来……!!!